重磅丨papi酱要招标了，我找“标王”缔造者谭希松聊了聊（一）
就在4月21日，papi酱与罗辑思维准备携手召开贴片广告拍卖会，要打造新媒体标王的前夜，他们收到了一份“厚礼”：广电总局要求该节目进行下线整改,去除粗口等低俗内容。
《武媚娘》的胸，太子妃的腿，papi酱的嘴，为什么我喜欢的全都在整改范围之内呢？盒饭君表示要进行触及灵魂深处的反省。为了正一正三观，我请来当年央视标王的真正缔造者，原中央电视台广告经济中心主任兼广告部主任谭希松老师聊聊真正的“标王”是怎样产生的，里面有很多尘封的秘密哦。
标王是一个特定时代，为了对抗权力对市场干涉的产物，不过时也命也，成王与败寇，只有一线之差。下面的访谈实录，比视频内容更丰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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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伊凡：这次我们为什么请谭老师做这期节目呢？因为有一位著名的自媒体人叫罗振宇，罗振宇投资了一个网红叫papi酱，他们投资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开一个招标会。
大家一说招标马上就想起来了，广告招标这件事情是从中央电视台开始的，“标王”这个概念也是从中央电视台开始的。但很多人并不知道是谁缔造了中央电视台的标王，其实就是我们这位谭老师，我把她称呼为“谭妈”。
谭希松：我先讲一下我们台当时是在一个什么背景下出现的招标，为什么要招标。这个是因为当时我们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之间是没有广告的，后来天气预报是归气象局在制作这个节目，他们认为是可以加5秒钟的广告，那我们就同意了。
这5秒钟的广告就引起了很多企业的反响，就都想去要。后来我们就想了，天气预报和新闻联播它是两个不同的节目，按国家工商局规定，节目之间是可以加广告的，只要不破坏节目。
那为什么不能把新闻联播完了之后和天气预报之间加一点广告呢？来满足大家的需求。为什么大家喜欢这一段呢？是因为我们的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的收视率是48%-50%，在现在是不可想象的啊。
因为现在新媒体太多了，大家不一定都去看这个，想当年的时候，1994年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状况。大家都要去看这个新闻联播，所以呢，我们就这样的概率来算，就按着我们13亿人口，开机率，70%的开机率吧，就将近10亿人开机，那有48%-50%的收视率，是不是每天都有5亿人在看广告，在看新闻联播？
何伊凡：这数字非常可观。
谭希松：这在国外是不可想象的，有这么大的收视率，但这就是当时我们国家的实际情况。所以企业就瞄准了这块地方，就是想要。所以当时呢，我们也不太敢说是不是就放开了弄一分钟的广告在里头。
开始就请示领导，说可不可以给我们开一个30秒，领导说试试吧。好，就开了三个月的30秒。没有多大的反响，观众也没有人提意见，中央领导也没有发话。那么三个月以后我们就开了一个1分钟的，这是第一年，1994年。1分钟开完了以后呢，所有的企业做的都赚了。
何伊凡：为什么30秒没有反响，1分钟大家反响比较强烈？
谭希松：30秒只做了三个月，是打个探头球，去试试看外界的反应情况。包括观众的反应和领导们的反应。结果呢，没有什么反应，当时我们广告客户反响很强烈，就说后面什么时候开呀？能不能再多开一点？所以4月份以后又开了个30秒，这样1994年一年就这么过的。
大家在这一段上应该赚得盆满钵满的，应该这么说的。到了年底了，要定第二年的，8月份就有人来预定了，明年这一块我要要，明年他要要，明年他要要，完了就不得了了。
我就说，当时说这是12个5秒的，这5秒也开创了中国电视史上最短的广告，不能再短于5秒了，再短于5秒就听不清，这一句话说不明白了。所以呢，那只能是5秒，台里又不给多加时间，这咋办啊？
结果呢，我们就拿一本子各个广告公司来报，你的客户叫什么，一统计一百多家要上这个5秒的。后来我们说，当然这个广告公司也互相传了，说有一百多家，咱们可能挨不上了，他们怎么卖咱们也搞不清楚，就开始了，他们能量很大，就托关系、找人，就来了三十多个条子，批下来的。
何伊凡：就摞在你的这个办公桌上，三十多个条子？
谭希松：三十多个条子批到台里，台里再转到广告部，广告部来上到政治局，下到一般的部长，都是说，这个带有公益性质的要照顾这个，这个呢，它是我们国家比较有名的企业，想上你们这段时间，望给予照顾，人家也没说一定要给。
但是来讲都是要照顾，那没批条子的那些咋办啊？我就都照顾了我才12块，也解决不了三十多家的需求啊！因此我们就很痛苦，说这咋卖呀？我们领导也很痛苦，我们台长整天要被这些烦恼的，说你们广告部去调研一下，看看用什么方式解决这一块。
当然我们追踪的一个就是我们一定要公平公正的销售才不能引起大的波动，我们只要有一点不公平，可能他们就会提出很多意见，甚至来这儿讨公正，讨说法。
何伊凡：当时你有没有一种，突然感觉权力特别大的感觉？会不会当时有很多人每天要去看你？
谭希松：有，到办公室去找，表示他们想上的那种愿望，他们有钱，他们有那个，越是这样的你越紧张，因为你这些条子的都有来头的，说实在的，我不知道哪块云彩有雨，哪块云彩没有雨，这个是对我来讲的。
所以我就开了广告部整个的销售人员的会，研究怎么销的问题。有的同志提出来抓阄好了，说咱们做12个阄，让他们都来抓，参与的人都来抓，谁抓着了，这不公平了嘛。
何伊凡：这也是个办法。
谭希松：对，还有一个，还有一部分人提出来的，那就谁出得多，按标，谁出得多，从上往下选，完了以后咱选12块，这不是也公平了吗？可是我一想，因为我小的时候，在老家的时候，我们老家分地、分点东西，农民都去抓阄，我觉得我堂堂的中央电视台怎么弄得像农民一样的，在搞抓阄呢？这个不太可取，太低档了这个主意。
第二个呢，他们说谁出得多卖谁，当时的形势是酒特别火，要上的酒在这儿登记的比哪一个都多，这咋办啊？让酒的上，如果我同意谁出得高就上谁，可能我这12块标板全是酒上了。那我一播出了以后岂不成了酒的大卖场了吗？这让中央领导看见了以后，说你们电视台要干什么？一个电话打过来你就死掉了。
你这个办法就肯定不行，因为我们是个国家媒体，我们要展示的是我们的各行各业的发展情况，它虽然叫广告，它也列在新闻类，对吧？它也是一个宣传。所以这个从高到低，咱们也不是为钱，不能这么干。
那怎么能够又公平合理地销，又不体现这个，就是为了钱？后来我就想，我说能不能把这12块分分类，12块分6大类，每类两块，你到你那个类里去招标去。你比如说那个酒也分两块，那酒就在酒类招标，你只能中两块，是吧？
我叫我们销售的，售后服务的，就你每个中标企业，你都每个月要对他进行监测，让他报这个月他的销售增长了百分之多少。每一个企业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长，两倍的、三倍的，这样往上翻。
何伊凡：就你那个时代的大数据。
谭希松：大数据，那时候没有人给我整，我自己整，不就这12个标嘛，我那个业务人员就用计算机，12个标去问，打电话了解，让他报数，这样子的。最差的是维维豆奶，你们那时候听维维豆奶欢乐开怀。
何伊凡：欢乐开怀。
谭希松：在食品类的，它增长了36%，这要现在来讲也觉得不得了了。但是它是我们中标的增长的最低最低的一个。由于孔府宴的这个效益就引起了第二届秦池打破脑袋要争这个标王，结果呢，第二年是秦池。
（关于秦池的故事，那是相当惊心动魄，且听明日再表。）
来源：文/何伊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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